是是非非房地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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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属分类:读者2009年

  地产暴利从哪来
  地产行业繁荣的背后,既隐藏着资本流入的秘密,也包含着土地这种特殊社会资源的价值秘密。因此,当资本的短视与特殊的土地资源结合在一起,房价的高涨与地产业的暴利也就不可避免。
  老百姓不一定看得懂这些,他们的直觉反应是:地产是暴利行业。其实暴利本身并不是罪恶,比如高科技有没有暴利?有。微软有没有暴利?当然有,微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垄断企业,它的系统是你无法复制的,即使你能复制也不是它的对手。这种垄断性企业所创造的暴利绝对在地产行业之上,为什么你不恨它呢?因为它没有骑在你的头上,它的财富都是用技术、资金、人才创造出来的,它做了事,赚了钱,因此你没话讲。可是地产行业就不同了,地产行业的财富基本上来源于整个社会的进步,这就造成了制造业和地产业的本质差别。那么,我们中国有没有伟大的人能看清楚这一点?有,就是孙中山。
  孙中山先生有一个理论非常重要,他在100多年前提出了这个理论,叫“平均地权,涨价归公”。什么意思?当然他当时讲的比较极端,就是说,你如果卖一块地,原本是100块钱买的,现在300块钱卖,中间200块钱的差价一律充公,叫“涨价归公”。你的房子是500块钱买的,700块钱卖,200块钱的差价也一律要“涨价归公”。为什么?因为房地产的价值之所以上升与个人无关,而是来源于整个国家、社会的进步,因此涨价的这部分要还给社会,就是取之于社会,还之于社会,这就是孙中山“平均地权”的意思。因为土地价值由全社会的贡献所决定,所以,在这个过程中赚的钱不应该归于个人。今天我们中国的房地产行业就有这个问题,我们是涨价归自己,而不是归公。
  由于这个原因,整个社会的财富、整个社会的进步所表现在地产上的,是价值不断地攀升,而这些攀升的价值,基本上都由地产开发商以及拥有房屋者获得了,而这才是造成老百姓对地产开发商不满的原因。
  不要迷信自由经济
  在当前的中国,资本在二元经济环境之下,大量地从制造业转移到房地产业,这种转移对我们整个国家而言是极其不利的。为什么不利?你千万不要迷信自由经济,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自由经济,如果你放任资本如此流动的话,到最后,我们国家的经济会产生重大问题。我们可以通过俄罗斯的“休克疗法”,来看一下资本短视性后果的可怕。
  1991年底,苏联解体,俄罗斯联邦独立。面对苏联大量半死不活的企业,外加1万亿卢布内债和1200亿美元外债,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在西方经济学家的指点下,于1992年1月2日起,正式实施“休克疗法”。结果,俄罗斯在两年间物价上涨244倍,“休克疗法”以失败告终。
  这个办法是谁帮叶利钦想的呢?是两位哈佛大学的教授,其中一位是俄罗斯人,在莫斯科长大的,后来去哈佛大学教书,叫斯莱佛。他和一位同事帮俄罗斯政府搞了一个改制。斯莱佛说,你看俄国的企业都是国营企业,怎么才能变成像美国那样的大众持股公司呢?他的办法很有意思,每个人发几张兑换券来换股权。全国老百姓每人发100张兑换券,怎么换股权呢?以A企业为例,假设A价值10000张兑换券,你拿100张去兑换A的股票,就可以兑换1%的股权,如果每个人都去兑换,一夜之间,全俄罗斯的国营企业不就都变成大众持股公司了吗?
  突然之间,全俄罗斯的企业都变成像美国一样的大众持股公司,就这么简单。这些学者啊,有时候我都替他们感到可悲。更可悲的是,俄罗斯政府竟然听了他们的话。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,老百姓对于当这种持股1%的小股东没有什么兴趣。他们情愿拿这个兑换券去换一点酒喝或者吃麦当劳。于是就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大量的兑换券黑市,老百姓拿了兑换券,就到黑市里面去换钱,换了钱就去麦当劳吃饭或者去喝酒。当时有7个很聪明的俄罗斯人,他们勾结俄罗斯的国有银行,勾结地方财政部门,用国家的钱去收购全国黑市上的兑换券,之后拿兑换券去换所有国营企业的股权。于是,俄罗斯的国营企业一夜之间变成了这7个人的私营企业。
  你可能要问,就算变成私人的,又有什么错?我告诉你,你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。资本最可怕的地方是追逐利润,而且利润追逐的过程越简单越好,利润越高越好,而这也正是中国的资本从制造业转移到地产业的原因所在。制造业利润产生的过程比较复杂,而地产业比较简单。
  俄罗斯也是一样的,当这些人拥有整个俄罗斯之后,资本短视性的危机就出现了。他们发现,制造业是非常麻烦的,他们甚至连地产都觉得麻烦,因为要盖房子。他们走到一个极端,既不制造也不像中国人那样盖房子,他们把俄罗斯卖了。战斗机全部卖掉;矿产挖出来,不加工,全部卖掉;石油开采出来,不加工,全部卖掉;树砍下来,整棵树卖掉,连切都不切,切都嫌麻烦。甚至到最后,他们自己都不砍树了,你们自己砍树,砍完以后自己运走;你们来挖矿,挖完以后自己搬走;你们自己来开采石油,采完了自己运走……为什么?因为这样最简单。
  打破资本短视的困境
  对俄罗斯最初的改革者来说,资本的流动并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运行,资本短视对国家经济所产生的危险性影响令人震惊。
  到俄罗斯改革的后期,整个俄罗斯的国家财富是多少?我们通常用GDP来做衡量,当时整个俄罗斯的GDP与中美洲的墨西哥相当,你能相信吗?这就是资本的短视性造成的后果。
  一个国家是否强大,基本上要取决于它的制造业。亚洲比较强大的经济体是哪几个?日本,以制造业为主;韩国,以制造业为主;中国台湾这个小地区,也以IT制造业为主。
  我们过去对资本的理解是不够的,我们把资本看得太简单,总认为民营企业家的资本应该受保护,具有流动性。我今天告诉各位一个不同的观念,资本是需要被控制的,资本是需要依靠国家的力量、政府的力量来让它归于正途的,否则资本的短视性将会给这个国家的未来带来严重的后果,俄罗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  (乔 峰摘自东方出版社《谁都逃不掉的金融危机》一书,Getty Images供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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